《灭籍记》中的“籍”是几张纸片,更是个人生存于社会之中的证明,它承载的“身份”负载了历史与哲学的多重复杂含义。家国命运的沉重化为轻松的语言,世俗与市井背后则藏着深不可测的灵魂,当所有真实走向荒诞,荒诞也成了最接近真实的色调。
李浩认为,《灭籍记》是一则让人感吁和心酸的喜剧,“范小青向我们揭示了一个有着世界共性的问题:随着时代和它的变化,我们似乎越来越不信任‘具体’,越来越依赖于‘那张纸’来证明或确立自己,离开这样的确立,人们的真实生命、真实生活马上变得虚幻起来。《灭籍记》可以说是少见的有哲学思维的中国小说。”
关于这部小说的创作缘起,范小青坦言,创作《灭籍记》的初衷就是想写一个以“回到苏州”为主题的故事。
“苏州是一个特色非常鲜明的城市。比如说苏州的老宅,在我的心里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。我也写过很多关于苏州老宅的小说、散文,比如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《裤裆巷风流记》。到了《灭籍记》,我想用当下的眼光再去重新打量那些记忆中的苏州老宅。《灭籍记》其实建立在‘实’的基础之上,就是苏州老宅在今天碰到的那些普遍性问题。在动笔写《灭籍记》之前,我是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的。但在写作的过程中,我发现正面去‘强攻’这些问题好像行不通。所以我就换了一个思路,使用现代的手法写《灭籍记》。其实最初‘寻找’这一主题只是小说的引子,但绕了一圈以后,又回到了原先那个‘寻找’主题。”
而“身份”这个问题,范小青认为正是时代变化中产生的荒诞的东西,“时代发生转变的时候会形成缝隙。在‘新’与‘旧’交替的时候,旧规则没有被完全打破,新规则也没有完全得到确立,这时候就会产生缝隙。这个缝隙里面就是荒诞的种子,荒诞的种子就是文学的种子,这是非常好的写作的时代。”
在谈到历史与记忆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时,范小青称,“事实上,对于那些有关历史的叙述,我通常持一种较为怀疑的态度,所以我会在《灭籍记》里有这样的情节安排。你必须要认识到,即使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,在记忆上也会有误差。在我的小说里,关于历史的部分,从来不会作出特别确切的判断。因为有些事情即使是你亲身经历过的,你也很难做出百分之百的精准判断,更何况很多事情是他人经历的,而你只是一个身处其外的听众。”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