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全国两会正在召开，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成为热议话题。全国政协常委、经济学专家、中国企业财务管理协会会长张连起表示，“内卷”问题的症结在于创新不足以及存量博弈，应引导企业转变竞争模式，从争夺存量转向创造增量，通过创新和出海两大核心路径走出“内卷”。

整治“内卷”须引导企业跳出“红海内耗”

去年7月，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首次提出，要“强化行业自律，防止’内卷式’恶性竞争”；12月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进一步将“综合整治’内卷式’竞争，规范地方政府和企业行为”作为2025年的重点工作之一。

从“防止”到“综合整治”，这背后，以企业低水平价格战和低利润经营为主要特征的“内卷”现象，在多个行业愈演愈烈，严重制约了我国产业转型升级与经济高质量发展。

以汽车行业为例：乘联会数据显示，2024年全年降价车型达227款，其中新能源车新车降价车型的平均降价力度达1.8万元。价格战导致车企利润大幅下滑，去年汽车行业利润同比下降8%；利润率4.3%，显著低于下游工业企业利润率6%的平均水平。再如光伏行业：受困于产能过剩和技术同质化困局，行业爆发大规模价格战，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统计数据显示，去年121家上市光伏企业中，有39家净利润亏损。

张连起委员指出，部分行业的“内卷”现象已经影响到了发展成效和发展质量，整治“内卷”需抓住问题根本。他认为，行业“内卷”的核心问题是低水平重复竞争，根源在于创新不足，产品与服务同质化，导致企业依赖降价手段争夺市场，这又进一步导致企业利润微薄，研发投入被吞噬，陷入“越卷越贫、越卷越弱”的恶性循环。此外，产能过剩、供求关系失衡也是引发“内卷”的重要原因，企业在有限的空间和资源内过度竞争，往往容易爆发价格战，形成“红海内耗”局面。

“在红海抢蛋糕，不如去蓝海做蛋糕。”张连起表示，整治“内卷”一定要引导企业打破路径依赖，从争夺存量转向创造增量，才能从根本上摆脱低水平的“内卷式”竞争。

创新和出海是反“内卷”最佳路径

在张连起看来，科技创新是整治“内卷式”竞争的“牛鼻子”。他建议大力发展创新集群，并支持企业有序出海，打造全球化创新网络，实现从“内卷红海”到“创新蓝海”的跨越。

他建议，“有效市场”和“有为政府”共同发力，答好两道“题”——攻关产业共性技术和关键核心技术、以生态创新不断将创新成果应用于具体产业和产业链。前者如以DeepSeek为代表的杭州“六小龙”，通过AI创新引领行业向全球产业链高端跃进。后者如联想集团，尽管身处多次陷入价格战和同质化竞争的PC行业，但通过“生态创新”构建产业链合作创新与价值共创的生态系统，提升创新效率，通过“全球化运营”开拓增长空间，其不仅走出了“内卷”成为全球PC龙头企业，将PC业务利润率提升3倍以上，还实现人工智能科技龙头的战略转型，成为新质生产力出海的一张名片。

张连起进一步指出，支持企业出海，打造全球化创新网络，是推进科技创新的有效途径。出海是破“卷”之路，有条件的企业应该走出去，通过出海打开增长天花板，锻造核心竞争力。因此他建议支持企业有序出海，构建国际利益共同体。一方面要引导链主型龙头企业组织上下游配套企业，建立涵盖“研发—生产—服务”的产业链创新出海联合体；另一方面，通过税收等政策为产业链集群出海保驾护航，通过构建“协同化、绿色化、数字化”的税收支持体系，降低企业跨境运营成本，推动中国产业从“单点出海”向“全链共赢”升级。

“创新和出海，是打开增量、避免‘内卷’的最佳路径。两条路都不好走，但走难走的路，才能越走越宽。”张连起称。

出海不是“出去卷”

近年来，越来越多企业选择出海拓展国际市场、搭建全球供应链。出海本应是破解国内市场“内卷”的有效途径，但部分企业将“内卷”之风带到了国际市场竞争当中，出海产品同质化严重、价格战频发。

张连起指出，当前部分企业“卷完国内卷国外”，本质是路径依赖未破除，竞争维度未升级的体现。出海不等于“出口”，企业不应将出海简单视为产品销售地域转移，继续沿用过去价格战路径开展国际竞争，而是要从战略高度实现能力的全球化，即深度整合全球资源重构价值网络，由内而外重塑企业核心竞争力。如此才能升级竞争维度，变“价格战”为“价值战”。

在这方面，作为出海先行者的联想集团贡献了成功样本。联想之所以能够从当年极度“内卷”的PC行业中突围，靠的就是将出海作为企业核心发展战略，通过深度全球化运营提升企业的整体竞争力。经过调研发现，联想集团通过整合全球范围内的优质资源，构建了强大的全球供应链、全球研发体系和全球市场营销体系。其在欧洲、亚太、美洲、中东等地建有本地工厂，销售、营销、服务依托于本地，既能够满足当地客户，更好地合规，也有助于打造更加韧性、安全的供应链。与此同时，联想还扮演了出海“航母”角色，带动配套企业协同出海，探索产业链集群出海模式，其出海思路和做法值得借鉴。

“出海不应该是出去‘卷’，而是用全球化思维创造新增量。”张连起称，唯有将出海视为“全球价值网络重构”而非“过剩产能转移”，才能真正打破“越努力越贬值”的“内卷魔咒”。（中国日报北京记者站 杜娟）